有著“地球傷疤”之稱的東非大裂谷,北起約旦河、死海,向南沿紅海進入埃塞俄比亞,繼而經肯尼亞、坦桑尼亞、直至莫桑比克印度洋沿岸,總長6400公裡。我們在中東國家工作時,曾多次去過約旦河、死海、亞喀巴灣和紅海,那是東非大裂谷的尾閭。特別是死海地區,一道寬僅10余公裡的南北向狹長谷地,深陷入海平面下近400米,兩側危崖陡峙,確實像一條大“傷疤”,由於裂谷形成時地殼激烈運動而構成的斷層,完整清晰,像一頁頁內容詳實的教科書,被譽為“天然地質博物館”。這次出訪埃塞俄比亞,有機會再次走近這世界著名的地質奇觀,也算了卻平生所願。
埃塞俄比亞境內的裂谷帶是東非大裂谷的東支,像是誰揮動一把巨斧,由東北到西南將埃塞中部高原劈成兩半。在阿瓦什河與奧莫河之間的達納基勒窪地,留下一道寬100多公裡、深近2公裡的“傷疤”。然而在地面看,由於這裡的裂谷帶比死海所在的約旦河谷寬得多,所以並不像我們在約旦河谷和死海地區看的那麼明顯。
我們出發時,埃塞國際和平與發展研究所副所長塔塞德·阿亞魯先生提醒說,埃塞是以山地為主的高原國家,素有“非洲屋脊”之稱。隨著海拔高度的不同,氣候與植被生態呈明顯的垂直帶特征。除北部3500公尺以上的寒帶高原氣候帶———維契帶,我們此行無法感受外,其它不同海拔的氣候帶可以親身領受。在亞的斯亞貝巴附近,是2400~3500公尺的溫帶山地氣候帶———德加帶,年平均溫度15度左右,植被以桉樹、槐樹、草類為主,是牧場集中分布地區。公路兩旁不時看到草場上自由自在的牛群。據塔賽德·阿亞魯先生介紹,埃塞適合放牧的土地占國土面積半數還多,牛、羊存欄數近億頭,居非洲之首。但以家庭放牧為主,缺乏規模化養殖經驗與技術,抗災病能力及綜合利用水平差,實際上還只是一筆尚待開發的資源。不知不覺中,車窗外出現了黃木、杜松和橄欖樹林,這表明我們已經進入了海拔1800~2400公尺的亞熱帶高原氣候帶———沃伊那德加帶。這裡年平均氣溫18~24度,照進車窗的陽光已不似剛才那般柔和。汽車繼續前行,陽光已漸漸變得灼熱。成片茂密的樹林向後退去,景色也隨之改變。莽原上,隔不遠便有一株樹冠像一層層綠色雲片般平、薄而闊的矮樹,遠遠望去,就像是一株株精心培育的文竹。這是金合歡樹,一種適合在年平均氣溫22~26度,日照強、雨水少、土地干旱的莽原地區生長的樹種,是進入海拔500~1800公尺的熱帶莽原氣候帶———科拉帶的標志。待抵達阿瓦什河谷與奧莫河谷相連的庫卡、茲偉等裂谷湖地區,便進入海拔500公尺以下,以平原、低地和沙漠為主的熱帶沙漠性氣候帶———貝雷哈帶了。這裡年平均氣溫30度以上,不僅陽光灼人,連吹進車窗的風,也帶著一股股熱浪。地表植被也換作耐干旱的沙棘、龍舌蘭及肉質、多刺的仙人掌類植物。有些地方,已只有裸露的沙漠和一蓬蓬駱駝草了……
埃塞是以農牧業為主的國家,早在公元前3000多年,尼格羅人就在此從事農牧業。公元前1000年左右,隨著含米特人和閃米特人的遷入,帶來了高粱、油菜籽、苔麩、芭蕉、咖啡等農作物品種與栽培技術。由於埃塞的自然條件適於咖啡、芭蕉、恰特(一種衛茅科常綠灌木,其葉片咀嚼時可產生興奮感,久而成癮)等作物生長,使它成為這些作物的著名原產地。其中咖啡是埃塞主要出口物資,占國家外彙收入的95%。而產量達數千噸的恰特樹葉,除本國消費外,主要銷往紅海周圍及中東有咀嚼恰特樹葉習慣的伊斯蘭國家。阿瓦什河谷是埃塞重要農業區,我們沿途看到的農作物有高粱、玉米,向日葵、大麥、小麥、苔麩、甘蔗和棉花。甘蔗在埃塞種植的歷史較短,大約上世紀50年代才開始引進。農作物中,我們最感興趣的自然是苔麩。埃塞人每日不可或缺的主食“英吉拉”,就是以苔麩籽磨的面為原料制作的。途中,我們看到埃塞農民正將一袋袋脫粒後的小麥與苔麩馱到公路邊待運,忙停車跑過去看。原來苔麩籽竟是一粒粒比芝麻粒兒還小許多的小草籽,有黑、白兩色,後者為上品。因其籽粒小,產量比小麥低得多,其它國家和地區多把它用作牧草。唯獨埃塞人偏偏將苔麩的籽磨成面當作主食,而且,寧可連年飢荒,也不願接受外國農業專家們提出的減少苔麩種植面積,改種產量比苔麩高出許多倍的小麥和玉米的建議,不禁令人嘖嘖稱奇。
阿瓦什河谷與奧莫河谷相交處,自北而南,有大大小小一共8個裂谷湖,像是一串珍珠,構成埃塞南部裂谷帶中的獨特風光。其中3個鹹水湖,5個淡水湖。有的湖水由於含有氧化鐵,呈橙紅色,其它湖水卻蔚藍、清澈,保持著良好的自然生態。湖邊生長著許多珍奇動植物,我們就看到過盤羊、鹿、瞪羚、狐狸、白須長尾猴和松鼠。據說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一些裂谷湖中或湖邊窪地上還有魚,後來遭偷獵者捕殺,已經滅絕。這一串裂谷湖及湖邊窪地、沼澤和森林,更是鳥兒們的天堂。而且,這些動物和鳥兒根本不怕人,甚至很樂意與人們親近。我們看到成群的白鷺、灰鶴、野鴨和鵜鶘爭食著孩子們扔給它們的小魚,好一幅人鳥同歡的圖畫。而在阿卡加塔沙拉國家自然保護區,我們不僅看到高達2.5米,體重達130公斤體型最大的鴕鳥,也看到體長僅6.3釐米,重不足3克的小蜂鳥。
湖上觀落日,也是裂谷湖著名景觀之一。我們趕到阿瓦薩鎮,已近黃昏,為觀落日,來不及去度假村安排住宿,便把車直接開到阿瓦薩湖畔,那兒已經聚集了不少人,有歐洲游客,也有埃塞當地居民,其間還夾雜著一些兜售工藝品的小販。大家在湖邊靜靜地等待著,只可惜有雲遮擋,未能看到日落湖中的瑰麗景色。不過,幾片鑲著金邊的丹雲倒映湖中,為四周青山秀水添一抹亮色,也不失為難得一睹的美景。
和約旦河、死海、亞喀巴灣地區一樣,埃塞南方的裂谷帶中,也有著眾多的火山遺跡。就在我們離開阿瓦薩湖邊,去度假村下榻途中,遠遠地看見草莽叢中,一座拔地而起的獨立山丘,在落日的余輝裡,閃著赤紅色的光芒。根據我們長期在西亞及約旦河谷、死海地區工作、生活的經驗判斷,那山丘一定是由火山岩堆積成的。第二天返回亞的斯亞貝巴時,我們先彎到那裡,見那小山果然是火山灰堆積成的,紅、黑分明,煞是好看。其實完全可以把它改建成旅游景點,而鎮政府正籌劃將它開發用作鋪路的材料,以改善南方的道路狀況,我們真覺得可惜。在返回亞的斯亞貝巴的途中,我們不僅看到好幾處火山堆積岩組成的山丘,還看到用火山石構建的房舍、橋梁,也別具特色。火山堆積岩組成的山丘,對埃塞人來說,大概早已司空見慣,未覺有何新奇,所以也沒有想到它們還另有可利用的價值。
雖說走馬觀花,來去匆匆,埃塞裂谷帶之行確也給我們留下深刻印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