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俄羅斯謝曼諾夫斯基博物館中,一個涅涅茨(涅涅茨人為俄羅斯原住民族群之一)幼童正在撫摸猛犸像屍體

猛犸像是最引人注目的滅絕動物之一
3月18日消息,從飛翔的旅鴿,到披著長毛的猛犸像,這些動物現在可能要被歸為“基因存在,但肉體已經滅絕”的一類。它們確實已經沒有活的個體,但它們的DNA還一直保留在博物館的標本和化石中,有的已經有了20萬年的歷史。
隨著基因工程技術的飛速發展,這些存留的DNA片段有可能最終使滅絕的動物復活。還有一些滅絕動物的DNA實在太過古老而無法恢復,這意味著它們已經徹底滅絕,如恐龍等動物。但是為什麼要復活那些消失的動物呢?這一過程肯定非常昂貴而且困難,或許十年二十年都未必能成功,為什麼還要做這種嘗試呢?
這個問題的答案也可以用來回答另一個問題,即為什麼我們要耗費大量精力保護那些瀕危的物種?答案是相同的:保護生物多樣性,恢復不斷減少的生態系統,推進防止動物滅絕的科學研究,並避免人類過去曾犯下的錯誤再次重演。
此外,復活滅絕動物也有極為深遠的意義。一些人們以往認為不可逆轉的事情,比如動物滅絕,如果能夠實現逆轉,將成為無數人驚嘆的奇跡。這也是想像力的偉大勝利。想一下當猛犸像和旅鴿重新在這個世界上漫步、飛翔的時候,將會激起多少人的敬畏和驚奇,野生動物的保護事業也將被推到新的高度。
還有一個好消息,國際自然保護聯盟(IUCN)在著名的瀕危動物“紅色名錄”之外,又增加了兩個“綠色名錄”。其中第一個名錄描述的是處於良好生存狀態的物種,以及之前狀況糟糕,但經過有效的幫助之後,現在境況改善很多的物種;另一個名錄中列出的是世界上受保護的並運轉特別良好的野外區域。野生動物保育工作者正在逐漸了解建立希望、重塑信心帶來的好處。復活的滅絕動物在某種意義上,即是希望的燈塔。
在研究過程中,有價值的科學問題也將得到解答。對滅絕物種基因組的深入研究,可以告訴我們其種群脆弱的原因。它們是否遇到了由於基因變異太少導致的演化瓶頸?它們與其他幸存下來的近親又有何區別?活著的動物將為我們揭曉更多的未解之謎。
復活滅絕動物所使用的技術也可以直接應用在現生的瀕危物種上。個體數量稀少的種群可以借此增加基因的變異性;通過克隆技術,在遺傳上有某種缺陷的動物可以被完全治愈。例如,科學家認為袋獾(又稱塔斯馬尼亞惡魔)的傳染性面部腫瘤是由單個基因導致,如果在新一代袋獾中使該基因沉默,並將其釋放到野外,那這種腫瘤疾病就將很快消失。原因在於,經過基因改造的袋獾擁有了免疫力,不會被傳染上腫瘤,它們也將在繁殖上具有優勢,經過一段時間後,整個種群將最終都具有免疫力。
有些滅絕物種是原先生存區域中的重要“基石”,它們如果復活,將促進生態系統變得更加豐富。舉個例子,猛犸像曾經在極北的龐大草原上是占絕對統治地位的食草動物,並一度是地球上最大的生物種群。它們消失之後,這片龐大的草原逐漸被物種稀少的苔原和北方森林取代。如果猛犸像能重新回到極北之地,具有固碳能力的草原將逐漸恢復,而釋放溫室氣體的苔原面積會逐漸縮校同樣,歐洲野牛(滅絕於1627年)的存在,也有助於橫跨歐亞的森林和草原保持生物的多樣性。
從密西西比河到大西洋,從美國南方腹地到加拿大,旅鴿是北美東部的闊葉林中的關鍵物種。“每一年,羽毛的風暴呼嘯而上,呼嘯而下,穿過整個大陸,”荒野保護運動的先驅奧爾多·利奧波德(Aldo Leopold )曾經寫道,“森林和草原上滿滿的果實被一掃而空,化作熱量,燃燒在它們用生命在進行的旅行中。”這樣的動物可以作為某個區域內的旗艦物種,幫助提高人們的保護意識。例如,重新引入歐洲野牛,將有助於推動正蓬勃發展的歐洲“重返野性”(rewilding)運動。該運動橫跨多個國家,旨在把各國廢棄的農地連接起來,組成一條野生動物走廊。
在美國東部各州之間也有類似的項目:“野性通道”(wildways)。該項目如果成功,將為未來旅鴿和卡羅萊納長尾鸚鵡復活之後的飛行和遷徙,創造非常有利的條件。卡羅萊納長尾鸚鵡曾經是美國最美麗的鳥類,也是美國東部唯一的本土鸚鵡品種。
在塔斯馬尼亞,那裡的原始森林正受到伐木業等越來越大的壓力。如果神奇的袋狼(又稱塔斯馬尼亞虎,1936年滅絕)能夠重現,毫無疑問將使當地的野生動物棲息地獲得更好的保護。
現在的兒童也應該在生命中經歷一些滅絕野生動物的重新出現,這種體驗將是非凡的,也許將影響他們成為怎樣的人,以及對待自然世界的態度。他們會拉著家長前往動物園,觀看猛犸像和人工繁殖的旅鴿群,還有像牙喙啄木鳥、卡羅萊納長尾鸚鵡、愛斯基摩杓鷸、大海雀、拉布拉多鴨,甚至是渡渡鳥。動物園的參觀門票將為野生動物保護提供更多的資金,而且動物園在滅絕動物的復活和種群恢復中起著最重要的作用。
過去一萬年間,人類的捕獵、射殺導致了許多物種的滅絕。在現代科學的幫助下,或許我們能稍微減輕一下自己曾犯下的罪過。(任天)
[譯者按:斯圖爾特·布蘭德(Stewart Brand)是“今日永存基金會”(Longnow Foundation)的合作創辦者兼主席,他還曾創辦了《地球概覽》期刊(The Whole Earth Catalog)。以上是他對復活滅絕動物問題的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