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三、二、一,2007新年快樂1隨著喧鬧的人潮,一起為新年到來而歡呼的你,可曾想過身處世界上其他地方的人們,有的還在翹首期盼倒計時的開始,有的已經在收拾新年派對狼籍的杯盤。什麼地方第一個聽到新年的鐘聲?這與太平洋上那條劃分“今天”與“明天”的“國際日期變更線”息息相關。今天,日期變更線早已為我們所熟知,或許我們也該去了解一下,它的確立曾經如何漫長曲折、妙趣橫生,至今這條歷史的線條依然在不斷調整之中。
還記得《環游地球八十天》中描述的傳奇故事嗎?冒險家福格先生與朋友打賭說他將在80天內完成環球旅行,東進的旅行路線為他贏得了一整天,幫助他剛好在最後一分鐘回到了倫敦。
在歷史上,環球航行中這奇妙的一天,是這樣被發現的。1522年7月5日,即將完成環球航行的麥哲倫船隊抵達了位於北大西洋中的佛得角群島。經過近3年艱苦卓絕的航行,距離完成壯舉日子已經指日可待了。抵達陸地後,船員一上岸就打聽日子,而得到的回答卻令他們吃了一驚。大多數水手都按照慣例,在途中日復一日地數著天數,在他們看來這一天應該是星期三,島上的居民卻告訴他們是星期四,這“丟失的一天”究竟跑到哪裡去了呢?
■丟失的一天
要弄清楚這個問題,得從什麼是“一天”講起。我們知道,地球除了繞太陽公轉外,每天還自轉一周,太陽光照射的半個球面形成白晝,另半個球面便是黑夜,一個晝夜經歷的時間也就是“一天”。地球的自轉方向是由西向東的,世界上的晨、晝、昏、夜也不斷地從東向西移動,循環往復,形成了我們常說的“時差”。當時差累計到地球自轉一周所需要的時間(24小時),就需要一條人為設置的線來劃分“昨天”和“今天”。
讓我們來假設這樣一種極限的情況:你,作為一名船長,在2006年12月31日日落之前,指揮你的輪船以和地球自轉相等的速度出發,沿赤道由東向西前進(當然,一天繞地球赤道一圈,這樣的速度只有子彈能做到),如果這次環球航行是周而復始的,那麼在這場曠日持久的旅行中,意味著這2006年漫長的最後一天永遠沒辦法結束——因為按照慣常的規定,只有太陽落下再升起,才標志著新一天的開始,這該是一件多麼令人抓狂的事。當日期變更線沒有被確定的時代,不知道有多少環球航行的先驅,因日期問題抓破了頭皮。
在500年前那次偉大的航行中,麥哲倫船隊的水手們就是這樣“丟失”了本來屬於他們的一天。實際上,不是他們真的比別人少過了一天,而是由於船只逆著地球自轉方向前進,而使每一個晝夜的時間變長了。
■航海家的困惑
其實,古代天文學家和地理學家,對環球旅行中的日期混亂問題早有先見之明。12世紀的法國學者奧雷斯姆在他的宇宙志著作《星球》中,虛構了柏拉圖和蘇格拉底的旅行。他讓兩位旅行者以每24小時走14.4度經線的速度勻速行進,最後哲學家們回到起點,西行的柏拉圖稱應該走了24天,東行的蘇格拉底說至少也要26天,而原地未動的裁判只看到太陽升起25次。那時候人類還沒有能力進行環球航行,所以這樣的情況在當時只能作為“悖論”,屬於一種紙上談兵式的哲學思辨。當轟轟烈烈的大航海時代到來之後,它才成為了困擾航海家的實在問題。
歐洲各列強開拓新世界選擇了兩條相反的路線,使得世界的時差問題具像化了。1494年,經過教皇裁決,地球被“托爾德西裡亞斯條約”分成兩半。這個條約規定西班牙和葡萄牙將共同壟斷歐洲之外的世界,特別將位於佛得角群島以西1000多公裡的南北經線為兩國的勢力分界線:分界線以西歸西班牙,以東歸葡萄牙。
那些東行開拓大西洋的葡萄牙探險家,以及其後的荷蘭人、英國人和法國人,自然是按照祖國的日子記錄他們的航海日志,而且這種做法也理所當然地被那些太平洋亞洲地區的殖民者所采納。然而,西班牙人從反方向對太平洋進行開拓,更確切地說是從美洲的殖民地,他們采用的是與亞洲日期相差一天的“美洲日歷”。
所以在日期變更線被確定前的幾百年間,被“托爾德西裡亞斯條約”瓜分的歐洲以外的世界兩側,只是含混地用“亞洲日計數”和“美洲日計數”來標明自己所處的時間體系。如果你身為一名17世紀的旅行家,不幸游歷在太平洋諸多殖民勢力犬牙交錯的島國間,將陷入一種災難性的日期大混亂中。
早在15世紀,法國歷史學家尼古拉斯·伯傑爾就提出了設立日期變更線的建議,但是應該把它設置在哪裡,學者們莫衷一是。有人認為它應該選在大西洋上,還有人建議選取穿過白令海峽正中的經線,甚至有人提出,為了紀念當時在位的羅馬教皇,應該選擇一條穿過羅馬的經線……在這樣一個人們對本初子午線(地球計量經度的起始經線)的選擇都無法達成一致的年代,日期變更線的貫徹實在難以實現。
■不斷變更的“變更線”
在那個時代,日期的更改也充滿心血來潮的味道,當然這也跟歷法沒有統一密不可分。
18世紀40年代,北美阿拉斯加被奉行“亞洲日計數”和“儒略歷”的俄國探險家占據,然而相鄰的加拿大人奉行的是“美洲日計數”和“格裡高利歷”,導致的結果是一箭之遙的兩地日期竟相差12天。1867年,這片土地又被美國人買走,再次讓“美洲日計數”和“格裡高利歷”生效——於是,當年的10月6日之後緊接著就是10月18日。類似的事情也發生在1892年,南太平洋的薩摩亞群島國王被一個美國商業機構的花言巧語游說,決定取消“亞洲日計數”——當年的國慶日就被慶祝了兩次。
這樣混亂的狀況終於讓天文學家和地理學家坐不住了。在1884年召開的國際子午線會議上,全票通過格林威治皇家天文台所在的經線作為本初子午線——這樣可以保證它相對應的地球另一面的180度經線大部分都穿過水域,這條經線就是我們今天仍在使用的“國際日期變更線”。
其實,時至今日,“國際日期變更線”的確切路徑都沒有被任何國際條約、法律或協議規定過。理論上的日期變更線是從格林威治穿過的180度經線,但是實際上使用的日期變更線是各國間海上貿易協議的產物。由於日期變更線的確切位置缺少國際定義,地圖繪制者們傾向於依照英美兩國海軍航道局發行的太平洋地區導航手冊,上面用相連的直線標明日期變更線。
現在,各國間的航行與交流逐漸頻繁,日期變更線的概念逐漸被人們所了解,不再是天文學家、地理學家和航海家的專利了。而當我們乘坐越洋飛機旅行時,也能體驗到日期變更線引發“時間旅行”的樂趣了。
■附錄:格裡高利歷與儒略歷
歷法統一是日期變更線生效的重要前提。公元前46年羅馬統治者儒略·凱撒(也就是那位偉大的獨裁者)制定了“儒略歷”。儒略歷分一年為12個月,平年365日;年份能被4整除的閏年366日。這樣,每年平均長度便是365.25日,同“回歸年(地球准確的公轉周期,365.2422日)”相差10分鐘。從實施儒略歷到16世紀末期,累差約為10日。為了消除了這個差數,教皇格裡高利十三世把儒略歷1582年10月4日的下一天定為10月15日,同時還修改了儒略歷置閏法則:對世紀年(如1600,1700??),只有能被400除盡的才為閏年。這樣,使歷年平均長度為365.2425日,更接近於回歸年長度。現在,格裡高利歷已經為全世界普遍采用,亦稱公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