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訪福建土樓 山坳裡的神秘家園

遊記

導讀 “兩處春光同日盡,居人思客客思家。”“客”與“家”本是兩個相對的字眼,卻在一群人的身上走到了一起,那就是“客家人”。客家人並非少數民族,卻有著和漢族不同的民俗風情與建築特色,尤其是那些曾被國外誤認為是導彈發射基地的土樓,吸引著我和朋友特地抽空去尋找那些山坳裡的神秘家園。 土樓內的風景 仿佛為了讓我們體驗一下客家人當年篳路藍縷的艱辛 ...

“兩處春光同日盡,居人思客客思家。”“客”與“家”本是兩個相對的字眼,卻在一群人的身上走到了一起,那就是“客家人”。客家人並非少數民族,卻有著和漢族不同的民俗風情與建築特色,尤其是那些曾被國外誤認為是導彈發射基地的土樓,吸引著我和朋友特地抽空去尋找那些山坳裡的神秘家園。

土樓內的風景

仿佛為了讓我們體驗一下客家人當年篳路藍縷的艱辛,導航軟件讓我們在大山裡盤旋了半日,才終於見到第一個土樓——南靖懷遠樓。懷遠樓是建築工藝最精美、保護最好的雙環圓形土樓。福建的土樓大多集中在南靖與永定兩縣,這也是我們這兩天主要走訪的地方。

古樹下的雲水謠石碑

出懷遠樓不久,便可以走上一條卵石鋪就的古道,這便是昔日長汀府(龍岩市)通往漳州府(漳州市)的必經之路,路邊就是昔日的長教村,今天的“雲水謠古鎮”。或許無論是一座生活了百年的老鎮還是一條沉睡了千年的古道,都不屑於由一部才拍攝了7年的電影來重新命名,但是那些土樓裡的人們卻需要這個能為他們帶來游客與收入的名字。

於是“雲水謠”3個字也就被鐫刻在了老榕樹下的石碑上,以及不知多少人們的相片裡與笑靨旁。沿著悠悠古道一路走去,那些閑聊的村民,洗衣的婦人,嬉戲的鴨群仿佛未曾離開過,只有星羅棋布的土樓經不起歲月的消磨,昔日光鮮的肌膚早已飽經風霜甚至千瘡百孔了。而南方特有的植物依然在斷壁殘垣間瘋長,似乎在試圖維持它們僅有的尊嚴。當然也有例外,和貴樓是南靖最高的土樓,這座土樓雖然建在沼澤地上,在200多年間經歷了數次地震仍堅固穩定,保存完好。

午飯的農家菜尚未完全消化,我們又將面對另一桌盛宴,那就是田螺坑土樓群的“四菜一湯”。4座圓樓簇擁著一座方樓,客家先人們巧妙地采取順地勢增減一層屋柱高度的方法,形成了依山勢錯落布局,天人合一的絕景。

四菜一湯的客家風情

這一座方樓環繞著三座圓樓和一座橢圓形樓,在藝術家眼中也許像是一朵怒放的梅花,在建築師看來也許像是一支磅礡的五重奏,但是在那些世代生活其中的客家人心裡,這只不過是放在尋常飯桌上的“四菜一湯”,那是親人的溫度,是家鄉的味道,千百年來默默地熨貼著游子們疲憊的靈魂。

我們踏著最後一縷余輝走進了第一天的最後一站——裕昌樓。這是一處與比薩斜塔同齡,且堪與其媲美的古建築,所以號稱“東倒西歪樓”。抬頭可以看到,從土樓的第3層開始回廊木柱便從左向右傾斜,而第4層回廊的木柱又以同樣斜度反方向從右向左傾斜,可是若把1層至5層的木柱回廊看成一個整體,最底部和最頂部的木柱卻是保持在同一條軸線上的。雖然二者斜得各有特色,裕昌樓局部結構的斜,與比薩斜塔整體建築的斜卻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暮色降臨之際,我們終於趕到了預定好的“圍裙樓客棧”。客棧的奇特之處是後半樓沒有房屋,只有一堵半月形的夯牆,好像前半樓的圍裙似的,於是被形像地叫做“圍裙樓”。旅途的勞累使我一夜無夢,清晨我們才發現客棧所在的塔下村被稱為“閩南周莊”,絕非浪得虛名。

走在塔下河邊的小路上,每隔不遠就有一條小橋跨越兩岸,水中倒映的小土樓錯落有致,水邊村婦的浣衣聲悅耳動聽,讓人“枕水聲入夢,踏漣漪醒來”。村中有名為“德遠堂”的張氏家廟。廟前池塘前邊兩側石坪上聳立著23支高過10米的石龍旗杆。石龍旗杆也叫石筆,古稱“謗木”,原為本族有學銜、官銜的知名人士而立,後來對造福桑梓的海外赤子、百歲壽星等也立杆紀念。據說遠在海峽彼岸的張氏後人也建造了一座一模一樣的祖廟,卻不知道他們能否在復制這裡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的同時,也復制出同樣的故鄉情懷。

土樓民居以種姓聚族而群居特點和它的建築特色都與客家人歷史有密切相關。在他們離鄉背井的過程中,深切體會到要依靠團結互助、同心協力去共度難關,因此每個土樓中幾乎都是一個姓氏的家族聚居。號稱“土樓之王”的永定承啟樓便是一座江姓家族的城堡,承啟樓裡有一副堂聯:“一本所生,親疏無多,何須待分你我;共樓居住,出入相見,最宜注重人倫。”所描繪的正是一樓人和睦相處的動人情景。

土樓前清澈的溪流

樓中至今仍住著不少江氏後人,其中的一家住戶在得知我們一行中也有江姓之人,便盛情邀我們前去品茶,雖然茶未過三道男主人就成功地說服朋友買下了茶葉,但是當我抱著一堆主人所贈的土產離開時,我寧願相信自己聞到的是茶香,而非銅臭。

在踏入閩南前,我以為土樓不過方圓兩種,哪裡知道這些土樓造型各異,有圓、半圓、橢圓、方、五角、八角、八卦、五鳳、交椅形,甚至不規則形。哪怕僅僅走進永定洪坑村,就可以看到圓形的振成樓、方形的慶成樓、宮殿式的奎聚樓、府第式的福裕樓、袖珍型的如升樓等各種類型的土樓數十座。

清澈的洪川溪輕盈地穿過村莊,流過那些形態各異、規模不一的客家土樓,也流進了那些土樓中客家人的血脈與輕愁。也許在哪個暮春的傍晚,古道上的馬蹄聲響起,福裕樓上繁花鏤空的窗欞“吱呀”一聲開了,窈窕的身影,客家的圓髻,明媚的眸子,她與他對視了那麼一眼,他繼續行走。她關上窗,轉身,一地落花。暮色裡,只有土樓裡的燈火依舊,炊煙如故,“我達達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我不是歸人,是個過客。”

作為過客的我們終究也要離開的,回頭再望一眼客家人魂牽夢縈的家園。土樓,不僅是一種建築樣式,一種生活方式,它已經成為客家精神的像征。對於客家土樓的功能,學術界一直有“居住說”和“防御說”之爭,其實我認為兩者缺一不可。

昔日的戰火早已消逝,這片土地隨處是萬千思緒與悠然生活,只有每每到了與故鄉離別的時刻,那曾經滿溢著童年笑語的圓屋,便成了客家人眼眶裡一顆隱忍已久的淚滴,一觸即下。(文/青簡圖/黃毅)


精選文章: 遊記

評論